散文回忆母亲杨柳

时光荏苒,转眼间,我已经六十五岁的了。我永远不会忘记,母亲去逝那年也和我同龄——六十五岁。每每回想起母亲生前的往事,我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听母亲说,她四十三岁那年生下我和姐姐,我上面还有一哥一姐。那年,我们全家住在伊春市南岔区一间四壁漏风的茅草房里,我和姐姐是双胞胎。冬日滴水成冰的小屋,尚在襁褓中的我俩经常感冒发烧。可苦了母亲,她既要忙家务,又要轮流抱我们去打针。我和姐姐三个月时,母亲就没了奶水。看着我俩张着小嘴,饿得哇哇哭,母亲的眼泪也跟着吧啦吧啦掉。那时日子过得穷啊,哪来的钱买奶粉呀?没办法,母亲只好天天给我俩熬小米汤喝。我俩长到八个月时,一场伤寒夺走了双胞姐姐的性命。母亲抱着姐姐冰冷冷的尸体,哭得死去活来……我六岁那年,正赶上三年自然灾害,家家缺粮闹饥荒。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时,父亲又被下放,没有了收入。为了糊口,母亲拖着瘦弱的身体去荒地里挖野菜,后来,野菜也挖不到了,母亲就上山采橡子粒来维持一家人的生活。这样的日子虽说苦,但平平淡淡也挺好。可上天就是不公平,让我们家承受更大的灾难。我十岁时,有一天,母亲正做饭,突然邻居上气不接下气跑到家里,告诉母亲,父亲上山拉烧柴出事了——被树砸倒……母亲忙放下饭碗,跟着邻居向山上跑去,到地方一看,父亲已没有了呼吸。母亲撕心裂肺地大吼一声:“孩他爹!”说完便昏死过去。父亲的突然离去,让这个一贫如洗的家,再次雪上加霜。那些天,母亲面容憔悴,头发篷乱,望着父亲远去的灵车,哭得捶胸顿足,边哭边说:“孩他爹,你咋这么狠心扔下我们娘几个,让我怎么活啊!”幼小的我,拉着母亲的手,不晓得亲人永别的那种痛,只是一味地哭泣……父亲去世后,家庭的重担压在母亲一个人的肩上了。为了供我们读书,母亲开垦了十多亩荒地,种了各种蔬菜。炎炎夏日,她身穿件厚布黑衫,挑着沉重的水桶,在田间浇水施肥。渴了,喝几口河沟水;饿了,吃块干硬的苞米饼子。汗滴顺着她的额头雨水般地往下淌,可她仍不歇气儿,一直干到夕阳西下。有一次,她割菜不慎割破了左手,鲜血直流,我急忙给她包扎,心疼得流下眼泪。可母亲却满不在乎地说:“这点小伤算个啥。”劳累了一天的母亲,到了晚上还不休息,仍在煤油灯下给我们做鞋。她用手中的针,轻轻拨长灯芯,灯立刻又亮了起来。我依偎在母亲身边,她怕我冷,随手又给我压压被角。忽明忽暗的油灯下,我望着母亲那慈详的面容,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半夜醒来,她还在灯下纳鞋底。记忆中,再苦再难,母亲从不落泪。清苦的日子,有母爱的家是温暖的。她把我们的衣服缝补得板板整整,洗得干干净净。家里的木制锅盖、箱盖虽然从没刷过油漆,但让她擦得油光锃亮,一尘不染。正是母亲勤劳朴实,让我们昏暗的小屋,仿佛照进一轮金灿灿的太阳。十九岁那年,我高中毕业,此时,正迎来上山下乡的浪潮。临行那天,母亲把做好的鸡毛褥子塞进我的行李,叮嘱我,夜里凉,别忘了铺上,千万别弄丢了。听完后,我的眼睛湿润了……接知青的汽车来了,母亲把我送到大门外,我走出很远回头一看,她还站在门口冲我摆手,刹那间,我的眼泪顺着鼻尖流下来。我知道,母亲也一定哭了,只不过,她不会让我看见。我下乡的第三年,哥哥捎信说母亲病了,我急忙请假回南岔。到家一看,母亲已被病痛折磨得形同枯草。哥哥告诉我,母亲由于长年劳累,加上营养不良,牙又不好,胃病转化胃癌。手术半年后又复发,医生说她的身体太虚弱,不能做二次手术了,只能活三个月了。怕我知道,母亲一直不让写信。听完,我心如刀绞,泪水夺眶而出。我怕别人看见,更怕母亲看见,急忙抹去泪水。第二天,我用自行车把母亲推回家中……这三个月里,母亲不能进食进水了,只靠葡萄糖输液来维持生命……终于,母亲支撑不住了。一天上午,她突然昏迷,姐姐怕她迈不过这道坎,要给她穿上寿衣。这时,母亲醒来,她说什么也不让穿,她说她病能好。尽管嘴上说,猜测母亲心里明白,穿上这衣服就是去黄泉路啊!她舍不得抛下我们走……我们又怎能舍得与母亲生死离别呢?那一刻,我跑到屋外放声大哭。母亲还是走了。临走时,她用那微弱的声音喊我的小名,我急忙上前,趴在她耳边,问她有事吗?只见她睁大眼睛,焦急的望着我,用最后的一点力气说:“妈没事,就是困。”说完,她摇晃一下头,眼里滚下两颗泪珠。母亲就这样走了,我的心碎了……按母亲生前的要求,我们把她安葬在故乡南岔八号桥地段。那是一块松柏常青,面向阳光,脚下有潺潺流水的地方……

作者简介

杨淑芬,网名杨柳,退休的铁路工人。热爱诗歌,散文写作。

主办:佳木斯市作家协会

主编:孙代君

执行主编:王智君

小说编辑:刘长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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