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陈中学生三

我和我的陈中学生(三)

卜廷才

我说过:老师和学生是一个命运共同体,换句话说,就是休戚相关,就是一个物体的两面,但,又不全是。因为,老师和学生都是有喜怒哀乐的人。走进学校的学生,需要老师从物质和精神两方面去关心爱护,不仅关心他们的饥饱冷暖,更要体察他们的内心世界。这就是陶行知先生所说的“共事”吧。

我有一个刻骨铭心的伤痛,30多年过去,想起来依然心有戚戚焉。

一个学生以中考高分被陈中录取,各科成绩都好,英语尤为突出,是两年后上大学本科的料子。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发生了。一个阶段,他喜欢上了班级一个女同学,喜欢得不能自已。他甚至梦游般地想,女同学和他去了学校东门外的操场上,在篮球架下跟他山盟海誓。为了看到他朝思暮想的女同学,他居然在上课时,跑到女同学所在教室的窗外。如此“严重”的事态,学校便租了一辆三轮车,强行把他送回吴集老家。

他是失去父亲的孤儿。回到家,邻居都认为他精神出了问题。母亲把他一个人锁在屋子里。也不知过了多久,听说,这个学生离开了本该属于他的世界。然而,我们似乎丝毫没有表示一点理解、宽容和同情。

这个消息对我震动很大。我一个人徘徊在宿舍里,一个人踯躅在去往扁担河的田间小路上,一个活生生的青年学生,怎么说没揪没了呢?我曾痛心疾首地想:已经是青年的高中学生,喜欢上了异性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为什么不能容忍呢?俄罗斯公民14岁就符合法定的结婚年龄了。当然,国情不同,法规有别。

包括我在内,一听说有学生谈恋爱,就如临大敌,非把这种“小狗的爱情”扼杀在萌芽状态中不行。有的学校甚至规定,男女学生不能同乘一辆自行车或电动车,一旦有此行为,学校就以“男女生相处甚密”论处,轻则予以违纪处分,重则以“不宜在某某学校学习”为名,把学生踢出学校。

这一学生的悲剧,烙进我的心灵深处,至今没有风化。

打那以后,作为一名普通教师的我,尽力保护犯错误的学生,让他们顺利完成学业。因为有他们,才有我这个教师的职位。

17年的陈中教书生涯,我本着和学生相尊相容的原则,也就是我尊重学生、学生尊敬我。因此,我没少受到个别同事的揶揄和嘲讽,没少受过家人的误解和嗔怪。不过,每当想起宿舍贴满墙的年画,每当想起那时春节期间,好些学生从家里带来土特产给我拜年。每当读着远在千里之外的学生从军营里给我寄来热情洋溢的书信,每当看到难以计数的亲学生或堂学生给我发来节日祝贺的短信,这时,也只有这时,我释然,我无怨无悔。总是感到,陈中是一所充满人性、人情甚味的学校。

值得一书的是,陈中17年,我和学生生活上的相互体贴、相互关照。

80年代,我一人住在学校,吃饭去食堂,喝水去茶房。有时,因忙于事务,我会忘记去食堂后来茶炉房打水。一天完晚办公后回到宿舍,口渴难耐,猛然想到当天没有打水,拎起水瓶,喜出望外,满满的一瓶水,不冷不热,我一口气喝了两杯。第二天知道,是一个学生为我打的水。

我对那个学生说,以后你有空就帮我打水,告诉班里同学,渴了就来我这里喝水。那时,我的宿舍紧靠教室,来喝水的不仅仅我任教班级的学生。

那个年代,学生吃不好甚至吃不饱是常有的事。有的学生离家较远,有的学生家庭经济拮据,存在远水不解近渴或心有余力不足的窘境。我的每月工资也就区区几十块钱,去了行钱,就没了伙钱,过着捉襟见肘的日子。我是被饥饿威胁多年的人。读高中时,家里一天三顿稀饭,吃一回饼都是一种奢望,别说吃上猪肉了。我曾羡慕二表大爷家吃得起厚稀饭,我曾垂涎三大爷家早饭就是炒猪肝渣,我曾掐指算着能吃到猪肉的中秋或春节到来的日子……

我的学生生活虽然比我那时好多了,但是,他们早晚还是吃着分而食之的卷子和稀饭、中午干饭和白菜豆腐。为有的学生改善伙食,我用自己的饭票为他们买来油条、烧饼或豆腐卷子……他们都要给钱,也都被我婉拒。看到他们狼吞虎咽的吃相,我一种满足感油然而生。直到年,我还多次为家住运北的一个学生带过豆腐卷子。那个学生现在是区内一所乡镇初中的历史教师。

最使我心存感激的是,医院,更多的是学生陪我看医生。可以说,陈中17年,是我与病魔抗争的17年,我患过面瘫、甲沟炎、慢性胃炎。

一年冬夜,我刚刚入睡,一个学生敲响了我的门。他的胆囊炎复发了。我穿好衣服,医院,打了点滴,回校后,东方已经鱼肚白。

在我的记忆里,学生陪我看病的情形历历在目,恍如昨日。

那年春天,一个春风荡漾的周末,两个学生送我来市区作B操检查。从学校到市区,他俩用自行车轮流背着我,经码头,过二河,直到清晏园旁的妇幼保健院。后来,这两个学生一个考上大学,风生水起,现在已是正处级干部;一个在上海经商,收入不菲,日子红火。去年11月,班级学生聚会,他俩都和我谈得很投机。

那年夏天,一个热浪袭人的星期天,两个学生陪我去沭阳一老中医看胃病。在沭阳县城,他们陪我寻医问药。那位银须飘飘的老中医为我把脉,说:小胃病。至今尚有遗憾,我没有带他们好好地看一看那座县城的景致。现在,一个部队转业后在浙江嘉兴一个市级机关工作。10年前,我去无锡参加省陶行知研究会组织的活动,结束后,我特地去了嘉兴。他带我去了革命圣地南湖,看了中共一大纪念馆,还登上仿制红船。待我如亲人,让我感念。一个学生高考落榜,去了山东淄博他伯父那儿,20多年,没有见到他,蛮牵挂他的。

那年秋天的一个休息日,秋阳高照。一个学医院看医生。我的医院的医生,口碑不错。医院,骑行大约30里。回校时,我特地去新袁市场买了二斤新鲜花生,两人坐在淮泗河边的一棵洋槐树下,把二斤花生吃了个精光。之后,说说讲讲中就回到校园。

那年春天,我患了面瘫,嘴里直流口水,听说三树有个万医生治疗此病有奇招。一天早饭后,一个学生陪我骑车经码头,过凌桥,到了三树。万医生为我开了药。在另一个学生家吃了中饭,傍晚时分,我们才回到学校。那个学生现在在上海发展,日子过得还算滋润。好久没有见,心中怪想念的。

那年深秋,我患了甲沟炎,走路不便,一个学生用医院治疗。医生以为他是我的孩子。他高中毕业后参军,考上军校。10年前转业来地方,现在,供职于政府的一个部门。隔三差五还会相见。

……

平民教育家陶行知说过:“共学,共事,共修养的方法,是真正做教育。”这是其教育思想的核心。回想陈中17年的教书往事,我深深感到:老师和学生是一条船上的乘客,风平浪静固然可喜,风狂雨骤也不可拍。昔日,教师又被人称为“先生”。我以为“先生”只是先于学生而生的人,没有必要大谈特谈“师道尊严”,尊重他人是一种修养、一种境界。

在陈中,我跟亲学生关系可谓融洽。有多少堂学生也关心过我,记不清;我关心过他们多少,也记不清。

年从陈中毕业的一个学生曾热心帮我从城区的一所学校调入城区的另一所学校。校长不肯放人,他多次与校长沟通。

年从陈中毕业的一个学生,现在已是教授级医生,我曾多次找他看病,每次他都热情接待我。

同年毕业的一个学生,他在市政府某部门工作,他为我办了不少力所能及的事情。

年从陈中毕业的一个学生现在甘肃武威,已是师职干部的他,每逢节日,都给我发来短信,问候我。我的心中挺感动的。

来小城工作后,会遇到有人喊我老师,我却不知道人家姓甚名谁,常常让我很内疚。原来多是陈中毕业的学生。

特别是《陈中情结》《化解不开的陈中情结》《薪火相传的陈中情结》三篇文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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