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到小区，老远就看到一个徘徊的人影，这个人很好认，绝对是刻骨铭心的，徐炎！ “你……你刚回来？”他见到我一脸错愕，从他冻得有些发红的脸颊就可以看出他在这里徘徊了有一阵儿了，而且，他手里还死死握着手机。 “找我？”我淡淡的问。 “恩……我以为你在家。”他有点尴尬，不动声色地把手机塞回了口袋。 “有事？”我不耐，又问了一遍。 他微微深吸了一口气：“我……以前的事我想就算道歉也没有用了，我不想说什么补偿你的话，只是……能不能做我女朋友，我想我……爱上你了。” “哈？”我先是惊愕，继而恢复平静，微笑：“抱歉，我不会答应的。” “别走！”他慌乱的拽住我的袖子：“我骗了你，我跟你说过我很有经验，其实……其实……你是第一个跟我那个的女生……我当时真的是被鬼迷了心窍才做出那样的事，或许我只是不甘心……我知道我不够优秀，但能不能给我个机会？”他近乎哀求的看我，冻红的脸颊此刻似乎显得更加红了。 我甩开他的手。处男？不是吧……像他这种混混儿脾性的人会是处男？！ “我怎么知道，你这次不是又在骗我？而且，我现在真的不想谈这些，无论男女，我没有一点谈恋爱的心情！” “那就给我一次机会吧，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一定就是在骗你……” 我有点生气了：“你这是求人的态度么？！我怎么感觉你像个无赖？” “我……”他语塞。 “别我来我去的，让开，我要回家。”说完这句话，突然涌上一种恶心的感觉，我的肠胃不是很好，常年得吃胃药，前两天才停药一会儿，难道这么快就犯病了？ “你怎么了？”他试探性的问我，看我的表情小心翼翼的。 “没事，闪开……”我把他推开，径直回家。 “那我就等到你接受我为止~”他在我身后喊道。 我没理他。 小年儿那晚我们过得算不上其乐融融，但至少算得上是比较融洽，表面上一切都好，这就够了。 小年过后三天，我接到了小黑的邀请——邀请我去她家做客。 我有点紧张，毕竟这是第一次介入小黑的私人生活。 小黑牵着我的手，默默地走着，终于在一所小房子前面停下脚步。那是一栋靠海的小别墅，华丽的门厅，洁白的石柱，在月光下反射着幽幽的寂寞的光泽，庭院里种着许多植物，有常青的松柏也有已经退尽叶子的各类花草。 简直就像是童话里的世界！我不禁目瞪口呆。 “哈哈，看你那如痴如醉的表情，怎么，很惊讶？”小黑的笑容在月光下让人产生了王子的错觉。 “我以为……这里是风景区里的宾馆。”我喃喃道。 “呵呵，你以为错咯~来吧，别站在外面，太冷了。”小黑带我进了房子。 没有开灯，长长的餐桌上摆了几只白色的古朴的蜡烛，一桌子的西餐、铮亮的餐具、高脚杯里的红酒还有餐桌中间的一小瓶鲜花……这场景让我再次惊叹，不禁想到了吸血鬼的盛宴。
“喜不喜欢？”小黑按我坐下，自己坐到我对面去。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你总是喜欢把一切都打理得那么完美……”我道。 “呵呵，你喜欢就好。不要夸奖我哦，我会骄傲的~”小黑神秘的笑笑，不经意间对我挥了挥手，我却清晰的看到在她修长的手指上，有一枚和我一样的戒指。心底微微一颤，把一切都掩饰在一个不动声色的微笑里。 浪漫的晚餐过后，她打开了房间里的灯，暖暖的颜色，把这个空间映衬得有几分迷离。豪华的欧式家具，充满了异域风情的浪漫，突然，房间里飘出悠扬的音乐，竟是在门口处有一台老师的唱片机，金黄色的喇叭像一朵牵牛花，怒放着，铮亮的色泽宛如新铸。 “要跳舞么？”小黑专注的看着我，眼睛里闪光的神采让我失神。 竟然就那么傻傻把手伸了出去，喃喃的说了一句：“我感觉……好穿越。” “噗……”小黑笑了出来：“你可以不破坏这情调么？” 我脸红。突然想起来：“啊，那个，我不会跳舞……” “我会啊，你跟着我的步子来就好了。”小黑一只手搭上了我的腰。 “可是……”我的心开始狂跳：“我会踩到你。” “笨！你踩我我当然会躲啦~”小黑好笑的看着我，另一只手与我十指相扣，高高举起。 那一刻，我几乎要融化在这浪漫中，小黑的体温、小黑的心跳通过之间一点点传递过来，我整个人被她的气息所包围，没有男人的霸道，那是一种化不开的温柔。 不知舞了多久，音乐停了，我们也停下来，紧紧相拥。小黑捧起我的脸，细细端详：“你真可爱……” 我的脸刷的就红了：“那……那个……我要回家了，很晚了。” “今晚就留下来吧，我已经跟你妈妈请好假了。”她拉住我的手。 “啊？可是……”要睡在一起？！不会吧……我不禁皱眉。 “别担心，我这上上下下两层楼，还有地下室，这么多房间，你尽管挑，我不会和你睡在一起的。”小黑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解释道。 “哦……” 我挑的那间房间正对大海，外墙是落地式的玻璃，夜晚的海景一览无余，墨蓝色的海水泛着小小的波光，像是把月光碾做金粉洒在了海面上，美不胜收。我坐在床头，没有开灯，痴痴地看着大海，仿佛在刹那间，整个世界都变成了汪洋与大海，那种冷清而高贵的色泽，惊心动魄的美。我穿着单衣，但并不觉得冷，房间里的地暖把这屋子烘的很温暖。 “你可真会挑……”或许是我太专注了，小黑走过来我竟然没有发现。 “恩？” 她轻轻坐在我旁边：“以前我也最喜欢这间房间呢。” “以前？”现在不喜欢了？我疑惑的看着小黑。 “恩，因为她喜欢。”小黑嘴角扬起了一丝轻不可见的微笑，好像是想起了什么。 “她？” 小黑没有回答，我们都沉默了。那个“她”应该是小黑以前的女朋友吧？看起来她很爱她。 良久，我终于开口：“小黑，能讲讲你以前的故事么？” 小黑侧过脸来凝视我，然后突然微笑：“我们不是说好玩玩的么？了解的这么清楚你不怕会爱上我？” “因为你了解我，即使只是玩玩，我觉得我也应该了解你。”我坚定地回答她。 “恩，那好吧……”小黑搂住我，轻叹一口，表情却是欣然的。
“我出生在一个富商家里，从小丰衣足食，被宠爱着，那时候真是觉得这个世界美好极了……”小黑轻笑着，黑色的瞳仁里折射出一种深邃的光华。 我点头，看着房子就知道，当时的生活是多么的奢侈。 “可是在我7岁那年，一切都变了，据说是父亲的生意上出了问题，他们就举家迁往了外国……”小黑苦涩的笑笑：“然后把我留在了这里，连同这栋房子、一大笔钱，还有一个菲佣。” 我有点心疼的握了握小黑的手，她摇头笑笑，表示让我不要担心。 “后来，我怀揣着梦想，努力念书，我想，等我长大了，就要出国找父母。后来，我读了师范，当了一名老师，然后辞退了从小照顾我的菲佣，给了她很多养老费……” “你当过老师？！”我惊讶，不会吧，酒吧老板和老师，这反差也太大了！ “恩。”小黑笑着点头。“后来，我在学校里遇见了比我小两岁的她，她也是个老师，教英语的，外国回来的留学生。我当时已经想要辞职了，因为她，我才留了下来。” “辞职？为什么？” “我本来是抱着教书育人的想法做老师的，都说老师是太阳下最光辉的职业。可真当我参加工作了我才发现，并不是这样的，很多老师收受贿赂，上课不好好教学，下课私设家教，教导处更是和后宫有一拼，为了升那一官半职争得不可开交！还有应试教育……你无法想象，因为一个老师一念之间的徇私，就会完全改变一个孩子的命运……”小黑叹气。 “可是……现在的学校都这样啊……”毕竟这是现实。 “我也知道，可是，你知道梦想和现实的反差有多么令人难过么，我当时不是觉得接受不了，而是觉得我从小的梦想被玷污了，这让我觉得连生活都一下子变得灰暗了很多，就好像突然失去了方向。那个时候，我真的很想辞职。” 我无言，怪不得小黑一直不相信理想这回事，原来是社会磨平了她的棱角。这让我不禁想到了子衿，她也想做老师，不知道等我们都踏上社会，她是否也会重蹈小黑的覆辙？ “可是她依然只执着于教育事业，她说：‘或许我的力量是微薄的，但我要在这个岗位上教一辈子书，总是能帮到很多孩子的吧？我热爱这份工作。’她是那么单纯、善良，对生活充满热情和信心……”小黑沉醉的微笑：“那时候我真的感觉好像是找到了自己的天使，看见她的笑，我就想要一辈子跟她在一起，保护她、照顾她……后来，我就开始接近她，那之后我才知道，她是个孤儿，她看起来柔弱，其实是个很独立的女孩……”小黑说到这，神情突然变得很痛苦，但只是一刹又变得释然。 “那后来你们就在一起了？” “恩，我们两个都是没有牵挂的人，当然觉得对彼此有感觉就在一起了。然后，她就搬到了我家，住在这间屋子里，她最喜欢的事就是晚上拉着我陪她一起看海……”小黑怔怔的望着波光粼粼的大海，又低头看了一眼手上那个和我的一样的戒指，不语。 我有点不安：“那以后呢？” “以后？呵，以后……”小黑笑了，眼睛里全是苦涩：“她拼死拼活的挣钱，一方面要工作好，另一方面要出去兼职，非说要买一套足够大的房子，说即使我们都是女人，她也不想有种被我养着的感觉。然后……她把所有的积蓄都用上了，还贷了款，买了一套由政府开发建设的经济适用房……可是，那合同竟然出了问题，她连连跑了很多次开发商那里都没有用，她上报政府部门，每次答应说给她答复，可是一连几个月又没了音讯……” “那就不要找了，直接打官司吧。”这样拖下去显然是得不到解决嘛。 “是啊，我当时就是那么建议她的……”小黑有点呜咽、眼睛里全是仇恨的火，连身体也不由得绷紧：“可是她在去法院的路上被打了，我知道，是开发商那帮人干的，他们害怕这个事闹大，就中途作梗，因为有政府做后台就为所欲为！” 我轻轻拍着她的背：“那……她的伤严重么？”我小心翼翼的问。 “植物人。”小黑说到这里反倒平静了下来。 “什么？！他们怎么下那么重的手！！！”我惊怒。 小黑没有理会我，自顾自地说：“你知道么，医院的时候，看到她周身摆满了各种仪器，我那种感觉……我当时真的觉得，我的天使已经夭折了……然后……”小黑深吸一口气：“我趁护士换班的时候，拔掉了所有的仪器……” 我震惊的看着小黑，她也平静的看着我。 “你……亲手……杀了她？！”话说完我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小黑冷冷的看我一眼，我突然觉得毛骨悚然。 她没有回答我，一会儿，她起身，走到窗前，轻柔的抚摸着窗边的淡紫色的纱帘，温柔的就像在爱抚自己的情人。“这帘子是她当时挑的，我们特地去逛了一上午，才看好的……” 我听着小黑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不由暗暗难过，在心里骂自己不该让小黑想起这些心酸事。 “你知道后来院方怎么解释她的意外死亡么？”小黑突然转过身来，严肃的问。逆着月光的身影犹如鬼魅一般。 我摇摇头。 “他们说，她送进来的时候只是几处轻微的擦伤，后来是因为心脏病猝死。然后，没有家属领尸体，他们就直接把她送到了火葬场。”小黑一拳砸在旁边的墙上：“轻微的擦伤！去他妈轻微的擦伤！！！轻微到植物人的程度？！哈……猝死……多么合理的解释！！医院还救死扶伤？！我看天下乌鸦根本就是一般黑！有钱有权他妈的何止是能让磨推鬼！光天化日就这么草菅人命！在医院里死一个普通的小市民有谁知道？！！理想？信念！哈，全他妈的扯淡！没有老子拿钱给你开路，普通人和蚂蚁又有什么区别！！” “小黑！！”我上前死死抱住失控的她，发现她已经是泪流满面。“别这样，求求你，别这样……不要伤害自己。”我突然意识到，为什么小黑平时总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原来，这一切，全都是伪装。不过是在那永远不能愈合的创口上不断地粉饰，自欺欺人。 就这么紧紧地抱着她，许久，我们才平静下来。小黑擦了擦眼泪，扯出一个不自然的微笑：“我的故事讲完了……” “对不起……”我低喃，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我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 “没事的，埋藏了这么久了，我说出来自己还能轻松些。”小黑温柔的拍拍我的后脑勺，手指上的戒指在月光下折射着冷冷的银辉。 她的眸子里好像落进了星辰，美得令人炫目。 “你知道为什么我已开始就很 我看着她的眼睛呆呆的摇头。 “因为你的眼神很像她……”小黑修长的手指抚过我的眉，怜爱的勾勒着。 我浑身僵直。 “不，不只是眼睛，你的气质和性格都很像她，更重要的是，我从你眼中读到了与我相似的寂寞……渴望爱的寂寞……” 我猛然推开推开她，气息有点不稳：“所以……今晚的浪漫都是假的对不对？在你们曾经一起生活的地方吃西餐、跳舞，在她最喜欢的屋子里看海……你在用我想念她，我是一个替代品，你只是在履行我们当时那个‘只是玩玩’的诺言，对吗？”不知为什么，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愤怒，却有点心疼。 小黑看着我，眼神复杂，却没有说话。 墙上的钟敲了十二下，午夜了呢。 “小黑，我……在知道了你的故事之后，我还能不能在这个房间里睡上一晚？”太晚了，今天势必是没法回家了。 “对不起，烁杨。”小黑叹了一口气。 “我不行么？好吧，那我回家……”心里突然难得起来，我像要逃掉似的赶紧离开。 “不！”她抓住我的胳膊，重新把我搂在怀里，喃喃道：“别走。” “小黑，是我。”我挣扎，是我！我是张烁扬！我爱的是子衿！我不是你口中的她！ “我知道……”小黑把头埋在我的颈间，低低道：“你是烁扬，我不会搞错，今晚留下吧，别走。” 我僵住，眼睛在那一刹那竟然湿润了。 唔……突然一阵恶心袭来，好难受……对了，今晚忘记吃药了！我猛的推开她。冲向厕所。 “烁杨？！”小黑急急跟过来：“你怎么了？！”看着正对着厕所干呕的我，小黑一脸焦急。 “没事……这几天犯了胃病，今晚忘吃药了。”我开水漱了漱口又洗了把脸，对小黑道。唉……又是什么也没吐出来。 “这几天？”小黑皱眉：“几天了？” “一个星期吧……” “每次都吐不出东西来？”她的眉皱的更深。 “恩。”我想了想：“可能是因为我一直吃药控制的缘故吧……” “烁杨，医院吧。”她说得很严肃。 看着小黑的表情，我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我闷闷道：“好。”
医院，又是满眼的白色，又是消毒水的味道。 医院的走廊上，她紧紧地握着我的手，示意我不要紧张。小黑很瘦，总给人风一吹就倒的感觉，她的指节又细又长，但是握着我的手的时候还是分外让人安心。 看看坐在左右的女人，情态不一，有的欣喜，有的幸福，有的担心，有的有人陪同，有的郁郁寡欢……我下意识的握紧小黑的手，总觉得护士念名字的时候总像在宣读死亡判决书。 “没事的，我在这陪你。”小黑安慰的在我耳边落下一吻。 “恩。”我虚弱的应了一声，乖乖倚在她怀里。 做了尿样化验，结果是早就猜到知道的，可是我依然不能接受。怀孕！听到这两个字的那一刻，仿佛天都塌了。 小黑紧紧地拥着我，她的呼吸也有些急速。她没有说话，只是力气却越来越大。 医生看了我们一眼，不以为意，低头在病历上写着什么：“我看你们还是学生吧，要不要流产？” “我……这，很贵么？”我小心翼翼的问，脑海里闪现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不要让家人知道。 “我就说你们年轻人啊，就是能胡闹，现在闹出孩子来了才开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医生抬起头来又看了我们一眼，扬扬下巴，对小黑道：“你是她男朋友吧？没钱的话还是叫家长知道最好，她现在流产还简单，再往后拖的话会麻烦很多……” 我看了一眼小黑，原来这一身男性化的打扮让医生误以为她是我男朋友。呵，如果，这真的是她的孩子，说不定我现在心里还会好受些，可惜，这不是。 “医生，钱的问题我们不在乎，这点钱我们还是能拿得出手的。要流产的话怎么治疗还要您多费心。”小黑开口，女生的口音让医生吓了一跳。 医生神色复杂的看看我们俩，道：“据你上次性行为到现在大约多长时间还记得么？” 我尴尬的把头低下，从期末考试前夕到现在……“不到两个月，大概。” “恩。”医生在病历上记下，“那你可以试一下药物流产，这样会减轻很多痛苦。”接着，医生又看了一眼小黑：“这个过程大概需要三天，这三天中病人可能会伴有阵痛和出血，我们建议病人住院观察三天，当然，要回家休养也是可以的，不知道你们的意思是……？” “那就住院吧。”小黑果断道。 “可是……”我默默地拽紧小黑的衣袖：“我妈那儿……” “放心，这个我来说就好。”小黑拍拍我的手，承诺道。
服了药，我在病房里忐忑不安的住下，虽然小黑跟老妈已经解释得很好了，可我依然不放心。而且，既然家里人不知道这件事，也就是说，只有小黑能在这里陪我。 “我在这看着你呢，你先睡会儿吧。”小黑坐在床边，给我掖掖被子。 “呵呵，我又不是老弱病残，现在还没什么感觉，怎么睡得着啊~”我笑。 “听话，万一一会儿痛了，那你肯定更睡不着了。”小黑像哄小孩似的对我说，眼睛还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窗外，眉宇间有些许焦虑。 该不会是……我家人来了吧？难道被发现了？！我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唉~烁杨，别担心，我在这，没事的。你快睡吧，乖~”小黑大概是察觉了我的紧张，立刻换上一脸笑容。 “哦……”无奈，我只好先假装应下，闭上眼睛。 果然，不一会儿，就听到小黑匆匆离开的脚步声。我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子衿对我说过“我在这里”，结果她离开了；小黑也对我说过同样的话，但是她也离开了。两者最大的区别就是，子衿是不打招呼就离开，而小黑则是先把你哄到一个童话国度，再在你无痛苦的情况下离开。呵呵，同样的结果，手段不同罢了。 我苦笑，起身走到窗前，不禁好奇是什么让小黑神色慌乱？ 这是我市最医院，当时老哥也是在这里住的院，医院的院子很大，停满了车辆，来往的人络绎不绝。所停车辆中，最扎眼儿的一辆莫过于那辆闪着警灯的警车，车门打开，下来的人却令我惊讶——我哥？！ 我哥下车后，那辆警车便掉头离开了，想必是我继父安排的同事送我哥来复查。这时，一个人闲散的走上前去，与我哥又是嬉闹又是勾肩搭背，好不亲近！竟然是——他？！徐炎？！！他和我哥认识？而且还是朋友？我的思维开始陷入混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徐炎是GAY？总不可能我哥是社会小流氓吧？！他们怎么可能凑到一起…… 他们在原地聊起天来，像是在等人，果不其然，又一个人加入了他们——正是刚才匆匆离开的小黑！我在上面看着，彻底是一头雾水，他们三个又怎么会凑到一起？看情形，小黑对徐炎并不友善，倒是和我哥非常熟络，大概说了没几句话，她就和我哥一起向骨伤科的方向离开了，徐炎自己默默地上了楼。 不好！一定是小黑告诉他我在这了！我赶紧披上外衣想要离开，可是下腹的剧痛却突如其来，该死！这药效早不发作晚不发作，偏偏在这时候！我捂着肚子，艰难的向门口挪动，一不小心被病床腿儿绊了一下，猛的摔倒。那一瞬间，疼得我眼前一个劲儿的发白，我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从肚子撕成了两半！抽一口冷气，我扶着床架想要爬起来。正当此时，门，开了。 “天！烁杨！你怎么了？！”徐炎赶紧冲上来，抱起我轻轻放到床上。 我又是一阵抽气，无力的挣扎着。 “很疼？你等等，我去叫医生！”徐炎一转眼就奔了出去。 阵痛还在侵蚀着我的神经，冷汗不断冒出来，我还来不及意识模糊，医生和徐炎就已经来了，跟着进来的还有满脸歉意的小黑和神情严肃的我哥。 医生给我打了一记止痛药，不久，疼痛才消去。 “对不起……”小黑心疼的握着我的手：“我不该擅作主张的让徐炎来看你……”说着，她恶狠狠的瞪了徐炎一眼。 后者委屈的看着我，却没有说话。 不过的确，这次徐炎并没做什么坏事，反而是他救了我。但是我不想替他辩解，于是我把头转向了一边。 “你不是说不会有事么？”我哥突然阴沉沉的开口。 “我……”徐炎有点不知所措。 “我们出去说。”老哥拽着徐炎离开，气场温度低得吓人，完全不复两人刚才在院子里的那种亲密无间。 病房里只剩我和小黑，尴尬的对望。不久，我才真正疲惫的昏昏睡去。
流产过程很顺利，没出什么意外，结果也很成功。三天后我就出了院，我哥和徐炎从那天走后就再也没来过，一直守在我身边的小黑也累得直接回家睡去了。 越发临近年关，大街小巷都呈现出一派忙年的景象，包办年货的、家里大扫除的，不亦乐乎。老哥他们的C5受到邀请，在过年的时候去市电视台举办的文艺节目上演出，于是这几天又忙着排练，只剩我一个人在家。大多数时候我会一个人缩在墙角看书，也有时会盯着那枚戒指发呆，脑袋里有时闪现出子衿和我的点点滴滴，有时又着迷于小黑的风度翩翩。 下午，老妈回来了。本来她都是晚上才下班的，可是自从上次我的割腕事件以后，她就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家，能早回来就早回来，当然，她回来也是直接埋头进书房，继续做她的工作。我依旧发我的呆。 晚上继父也下班回来了，吃饭的时候他宣布今年我们回老家过年。哥因为演出要耽误几天，所以我和妈还有继父先去。 我得知消息后挣扎了许久，终于决定还是通知子衿一声。可是电话那头却传来了我最不想听到的答案——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换着拨她家里的电话，，连拨几遍，却久久的没人接！ 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我连忙抓了外套就往外冲。 “哎——！大黑天的你去哪？！”妈从书房里出来，手里还拿着绘图笔。 “出去一下，一会就回。”我丢下一句匆匆跑走。 “我和她一起~”老哥也从房间里跟着跑出来，对老妈说道。 我几乎是一口气跑到子衿家的，因为流产完没多久，本来身体就虚弱，这下一跑，肚子又跟着疼起来，到了地方，我甚至连敲门的力气都没有，就一下子坐倒在地上，还好老哥及时扶住我。 他气喘吁吁的看着我，略有责备的说：“你刚生完病，怎么能这么剧烈运动！” “子衿……”我抬手想要敲门。 “我来。”老哥代劳。结果敲了许久都没有人回应。 我和老哥对望一眼。他扶我起身，我们绕到他们家的前面，果然，家里是黑着灯的。我愣愣的看着那扇漆黑的窗户，发呆。 “走吧，别胡思乱想了，站这儿太冷了，你身体受不了……或许他们一家只是睡了，明天再来吧，我们先回家，也省的你妈妈担心。”老哥拉我。 “我要去找小黑。”不知道为什么，遇上这种事，我现在竟会很自然的想到她。 到了小黑的酒吧，依旧是狂热的辣舞、迷离的灯光、浑浊的空气……我不禁皱眉，突然发现，我竟有点受不了这种气氛了，心情因为这种气氛变得更加烦躁！老哥也开始拖着我找小黑，在人流中穿梭，他紧紧握着我的手。中途有人来搭讪，老哥一开口，那人立即一脸嫌恶的走开，还嗲声嗲气的说了一句：“这怎么还有男人~”老哥苦笑，回头看我一眼。我依旧在搜寻着小黑的身影。奇怪，往日她一定是最扎眼儿的那个，今天找起来却像大海捞针。 “嗨，烁杨，来玩？恩？千奇？！你怎么也……”Mona一曲结束妖娆的从小舞台上走下来跟我们打招呼。 “我们来找小黑。”我哥又一次苦笑。 “哦，小黑啊……”Mona环看了一下四周：“奇怪……刚才还在呢，你们先等一下吧，她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话音还没落，小黑刚好推门从外面进来，她手里还拿着手机，脸色却苍白的可怕，想来是出去接了一个不怎么好的电话。 “诶？你们怎么来了？”小黑抬头看见了我们，换上了一副笑脸。 “有话跟你说。”我小声道。 “什么？”小黑靠得近了些，大声道：“这里面太吵了，我们出去说吧。” “我要回老家过年了，过来跟你说一声。”我先开口。 “哦，那你们玩得愉快哦~”小黑笑，又对我哥说：“照顾好烁杨啊，她回来要是瘦了我可得找你算账~” “知道了~我自己的妹妹，那是当然的了。”我哥拍胸脯保证。 我看着他们，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成了局外人，在他们为我编织的童话里安全的生活着，甚至像是在两个世界里，我们可以看到对方，却无法触摸到。 “你们是不是瞒了我什么？”我阴冷的问。 “啊？没有啊……”两人同时一愣，回答的竟然是异口同声。 “你们可不可以不要把我当做病人！当做脆弱的不堪一击的瓷娃娃！一下子对我那么好，好像全世界都只剩下光明跟幸福一样，你们知不知道，这样很假啊！”看到他们的样子，我忍不住吼道，到最后竟然哭了。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由一个庇护别人的人竟然变成了最弱小一方，甚至处处都需要别人保护！怎么会变成这样……我的世界、我的生活……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狼狈。 “烁杨，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们并没有瞒你什么，我们是真的关心你，才做出这些让你误会的举动……”小黑抱住我，轻轻的拍着我的背。 “对不起，刚才是我多心了。”我推开小黑“或许我真的有那个什么家族遗传精神病……我控制不了……” “胡说！烁杨，你没有，我了解你，你是很健康的，不要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打起精神来，烁杨……”小黑看着我的眼睛，坚定地说。 我勉强地扯出一个难看的微笑。 哥在一旁喷笑了出来：“噗~我说妹啊，你真是笑比哭都难看啊~” 小黑瞪他一眼，他立即住嘴。 “哦，对了，子衿有托我把这个给你。”小黑掏出一张纸条。 我立即抢过来：“她来找过你？！什么时候？！！” “就是你刚出院的那天。” “那你为什么不通知我！！”我有些生气的上前拽住小黑的领子。 她没有反抗，只是柔声说：“子衿不让我找你的，她说见了反而会伤心，还不如直接离开，省一个人的眼泪。” 离开？！听到这两个我几乎虚脱。我怎么忘了，在刚开学的时候子衿就说过她要回去念书了，而且当时还为这事哭过。 我打开子衿给我的纸条，上面只有四个字：“烁杨，珍重。”一刹那间，我仿佛看见子衿站在我面前，依依不舍而又决然的对我说出这四个字，那种语气、那种眼神……！我颤抖着伸出手，抚摸着那字迹，一遍又一遍。子衿写字特别用力，就好像要把某种感情深深刻进文字里，那种力量透过笔尖传递到纸上，又通过这一张纸传递给我。这四个字，当它到我手上时已变得千斤重！ “她什么时候回去的？”我看这纸条，空洞的问 “她把这个给我之后，直接和她家人去了火车站。” 我拿着纸条，麻木的离开。她回去了，没通知我一声，直接就回去了……我们还有好多话没说完，好多事情没有解释清楚，她竟然就那样回去了！连见我一面都不肯…… “烁杨！你去哪？！”我哥追上来。 “回家。”我机械的回答。 我哥给我裹了裹衣服，两人一起踏上了回家的路。
在家里呆了不到两天，我们就踏上了回老家的路。哥来车站送我们，没想到C5的成员也跟来了，我打量着安静的站在一旁的晨雨，突然有点愕然，他瘦了，瘦了很多，似乎整个人都失去了王子的光泽，神色也有些憔悴，不过，面对我父母的时候，他的嘴角依然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优雅而迷人。 “晨雨……”我叫他到一边说话。想来，自从闹翻了之后，我们就没再说过话。 他显然一愣，悄悄瞥了我哥一眼，然后跟我走到一边。 “我知道你们家的事了。”我观察着他的反应，他果然一惊，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我继续道：“之前的事我不怪你，你也有自己的苦衷，现在我答应你以前的请求。” “啊？！什么请求？”晨雨愣住。 “就是做你女朋友啊……”我淡淡道，望着他突然闪躲起来的眼睛。 “烁杨，我……” 看着他的窘迫，我突然微笑起来：“骗你的，呵呵。你跟我哥……怎么样了？” 他尴尬的笑笑，听到我问起我哥的事，突然浑身僵直。 “喂~你们在这说什么悄悄话呢~嘿嘿”老哥突然笑得一脸灿烂的凑过来，那张扬的架势特别讨打。 我笑笑：“没什么，就是好久没说话了，来打个招呼。” “啊，暴力女，不是我眼花了吧？你竟然笑了？！”老哥见鬼似的看我。 “怎么？我不可以笑么？”我疑问着看他，脸上的笑容更温和了些。 “小奇啊，怎么让你过来叫扬扬，你反倒也在这聊起天来了~”老妈拖着行李箱过来，说着责备的话，脸上却是带着温和的笑意。 “阿姨~”晨雨礼貌的叫道。 我妈点头，拍拍他的肩膀：“你们的演出我们是看不着了，不过还是好好努力，在这先祝你们演出成功了！啊，还有，我们家小奇，还劳驾你们多多关照啊……” “妈~”我哥在旁边不满的瞪眼，竟然有点脸红。 “好了好了，我们得走了。”老妈笑笑，过来拉我。 “恩，阿姨一路顺风。”晨雨优雅的挥手。 “我演出完就回去~”老哥也跟着在后面狼嚎。 火车行驶了大概一个小时，小黑来了个“烁杨，上火车了？” “恩。” “你妈和你继父在旁边？” “恩。” “方不方便说话？” “还好，你说吧。” “恩……烁杨，抱歉啊，今天实在是很忙，没去送你。”小黑的声音有点疲惫，还有点歉意。 “哦，这个啊，没事，我们家人一起呢。嗯……你最近好像都很忙啊，你注意身体哈，本来已经很瘦了。”
“呵呵……”小黑轻笑出声：“你是在关心我么？” “啊？咳……不是啊。”我的脸微微有点发红，不自然的望向窗外，老妈在旁边好奇的看着我的举动。“啊，对了，你白天酒吧不是不营业的么？”我赶紧转移话题。 那边一愣：“哦，不是酒吧的事，呵呵……对了，刚才徐炎说他要去车站送你，你看到他了么？” “徐炎？！”我当即皱眉：“没有啊，他来了？” “不知道，他说他会去，可能是临时有什么事没去吧。”小黑若有所思。 “哦……”没来才好！ “烁杨，你最近……怎么样？”小黑试探着问。 “嗨~没事啊，我发现其实还好，当时她还没走的时候，我们也不是经常联系，那段时间的冷战反倒成了铺垫，现在也不会觉得特别难过……” “哦……”小黑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她应该有博客什么的吧？你要是想她了，不如去那里看看……” 下了火车，我放下行李直奔县城里的网吧。子衿的博客我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打开页面，是一片纯净的蓝色——她喜欢的颜色。 翻开子衿的博文，其中好多篇都是没有名字的，连成了一排，我随意打开一篇，一个对话框弹出来——需要密码。 密码……密码…… 恩……我绞尽脑汁的想了很久，把子衿的生日、幸运数字、电话号码……甚至是我的生日等都试了一遍，全是“密码错误”。 我颓然坐在椅子上，呆呆的盯着电脑屏幕。 忽然一串字符在脑海中闪现，我记得子衿以前告诉过她的密码，她当时还说，她所有需要密码的东西，用的都是这个密码。 我赶紧把这串字符输进去，在两秒钟后，“密码错误”依然弹了出来。 难道子衿走后把所有密码全都更改了？还是她的确有什么秘密不想我知道？望着那几篇没有题目的博文，我叹了口气，离开了网吧。 老家的年很热闹，传统习俗一样也没少，又是祭祖又是鞭炮，还都得按程序来，繁琐的很却也新鲜的很，老家小孩子很多，过年热热闹闹的都在一起玩，我心心念念的想着子衿那几篇文章的事，总提不起精神来，自己跑到角落里去呆着，偶尔有看到我的叔叔婶婶，也只是关切的问几句就走人，毕竟我妈是第二妻，家里地位不高，就更别提我这个跟着老妈嫁过来的小拖油瓶了。关心什么的，不过是面上客套的事。 躲到角落里，我给老爸打了个电话，祝他新年快乐。他关心地问了我几句，轻描淡写地说他一切都好。可我知道，爷爷奶奶去世得早，老爸的其他兄弟姐妹的孩子都已结婚，过年时人家一家团圆，唯独老爸离婚，我又跟着妈，他没再娶，现在大概正坐在冷清的家里看着春节晚会、听着窗外的爆竹声。我很想安慰他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老爸他……应该是不希望别人看到他的脆弱的吧？ 无声的合了电话，我又想起另一个人——小黑。她也是一个人，大年三十的时候酒吧里怕是没几个顾客，她自己，应该也很孤单吧？ 当外面的世界一片欢腾，在被囚禁的那个小小的角落里，孤单的人的无助总是会被无限倍的放大。 忘记是谁曾说过的了：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 我去大屋拿了几瓶啤酒，又坐回角落里，就这么发呆、灌酒，默默地，和那些孤单的人一样，独自迎接下一个新年。
过完大年初三，继父和老妈一起回家了，刚好老哥带着他宝贝的手提电脑及时出现，一脸疲惫外加有几分苍白的脸色倒还真勾勒出几分风尘仆仆的样子。 老家的年味儿依然很浓，小孩子们都在院子里玩，年纪稍微大点的就带着弟弟妹妹们到处去恶作剧，在别人家报箱里放个小鞭炮什么的都是常有的事，我自然不跟他们一起。哥是家里的长孙，长辈们对他宠爱的不行，刚一回来就被爷爷奶奶叫去说话，叔叔婶婶也都轮着番儿的说漂亮话，他刚回来屁股还没着板凳就被叫走了，只留下他的手提电脑，说叫我随便用。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又打开了子衿的博客，默默地看着那天蓝的背景，突然想起了子衿和我的约定——等到实现梦想，就一起去西藏看那里纯蓝的天空，呼吸干净的空气，感受淳朴的自然……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事。在子衿的博文里也有很多事没有加密的，我随便挑了一篇来看，那是篇短篇小说，名叫《穿着透明盔甲的骑士》。 点开文章，满眼都是子衿那独有的、清丽的文笔，行行字符，展开一个精致的童话。故事讲的是一个骑士与公主的爱情： 一个骑士爱上了一个公主，并为这份地位相差悬殊的爱默默付出着，他眼睁睁的看着公主嫁给了王子，看着他们婚后并不幸福的生活。于是，他就去黑森林里请求女巫，让公主得到幸福。可不幸的是，公主在他离开期间自杀了，坏心的女巫骗了骑士，并作为报酬取走了骑士的生命。骑士的魂魄回到城堡后得知公主已死，万分悲伤，于是他决定再也不离开这里，一直守护公主。他换上了一身坚硬的透明的铠甲，让人洞悉自己的灵魂，因为他希望公主有一天能明白他的心意。已经成为魂魄的公主的确渐渐爱上了骑士，可是就在他们要互表爱意的前一天，骑士透明的铠甲所坦露出的脆弱被他的仇人发现，并给了他心灵上的致命一击，最终他的魂魄死在城堡外面，眼睁睁的看着即将到手的幸福烟消云散。 是个悲伤的结局。 看完故事，我突然想起有次在子衿的笔记本上看到的话：他是个穿着铠甲的透明人，渴望被人了解，所以他展示自己，而因为怕受伤害，所以穿上铠甲……可是，那铠甲依然脆弱。 脑袋里“嗡”的一声，我愣住了。回头迅速翻看故事，那个公主的习惯、喜好、外貌、甚至说话的神态语气都是子衿自己的写照！那那个骑士是…… 我苦笑。突然发觉，我的生命里好像总是充满了后知后觉、充满了错过的遗憾。 抬头望着窗外仍在飞舞的雪花，屋里的暖炉温暖得了空气，却温暖不了人心。天色渐暗，我哥还没回来，屋子里依然还是只有我这个被所有人都忽略的“透明人”。我去冰箱拿了啤酒，一个人喝着，浏览着子衿的博客。 最近似乎对酒精着了迷，也是因为寂寞的时候它总会不离不弃的陪我吧。 不知过了多久，老哥终于回来了，我顶着有点迷离的眼睛看他，他拍掉身上的雪花，皱眉看着我，无奈的将我身旁的两个空酒瓶拿走，他坐到我旁边：“喝这么多？我亲爱的妹妹，你吃晚饭了么？” “没有，他们来叫过我，我不想吃。”我看着他嘿嘿的傻笑。其实，根本就没有人管我，吃饭的时候也没有人来叫我，但我不想让老哥知道。毕竟这是在他家，我总是个外人，可怜兮兮的说了反倒显得太矫情。 “不想吃？不吃饭还喝这么多？”老哥起身：“我去给你下点饺子……” “别走！”下意识的，我拽住他的衣袖。 “嗯？”他停下，回头疑问的看着我。 “你关心我啊~”我继续傻笑。 “废话，你是我妹啊，作为一个心疼妹妹的负责人的哥哥，我这么温柔善良，怎么忍心看我亲爱的妹妹饿肚子呢~”他恶心的笑着，眼神却闪闪躲躲。 “哦~那你陪我喝酒吧……”我拽他坐下。 “可是你还没……” “没关系啦~”我把一只手搭在他肩上，给他拿了一瓶酒。 老哥有点尴尬的接过。 敲门声在这时突然响起，我们两人都是一愣，赶紧各自坐好。 “小奇哥哥，我是虎子~”门外传来他弟弟稚嫩的童声。
过完大年初三，继父和老妈一起回家了，刚好老哥带着他宝贝的手提电脑及时出现，一脸疲惫外加有几分苍白的脸色倒还真勾勒出几分风尘仆仆的样子。 老家的年味儿依然很浓，小孩子们都在院子里玩，年纪稍微大点的就带着弟弟妹妹们到处去恶作剧，在别人家报箱里放个小鞭炮什么的都是常有的事，我自然不跟他们一起。哥是家里的长孙，长辈们对他宠爱的不行，刚一回来就被爷爷奶奶叫去说话，叔叔婶婶也都轮着番儿的说漂亮话，他刚回来屁股还没着板凳就被叫走了，只留下他的手提电脑，说叫我随便用。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又打开了子衿的博客，默默地看着那天蓝的背景，突然想起了子衿和我的约定——等到实现梦想，就一起去西藏看那里纯蓝的天空，呼吸干净的空气，感受淳朴的自然……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事。在子衿的博文里也有很多事没有加密的，我随便挑了一篇来看，那是篇短篇小说，名叫《穿着透明盔甲的骑士》。 点开文章，满眼都是子衿那独有的、清丽的文笔，行行字符，展开一个精致的童话。故事讲的是一个骑士与公主的爱情： 一个骑士爱上了一个公主，并为这份地位相差悬殊的爱默默付出着，他眼睁睁的看着公主嫁给了王子，看着他们婚后并不幸福的生活。于是，他就去黑森林里请求女巫，让公主得到幸福。可不幸的是，公主在他离开期间自杀了，坏心的女巫骗了骑士，并作为报酬取走了骑士的生命。骑士的魂魄回到城堡后得知公主已死，万分悲伤，于是他决定再也不离开这里，一直守护公主。他换上了一身坚硬的透明的铠甲，让人洞悉自己的灵魂，因为他希望公主有一天能明白他的心意。已经成为魂魄的公主的确渐渐爱上了骑士，可是就在他们要互表爱意的前一天，骑士透明的铠甲所坦露出的脆弱被他的仇人发现，并给了他心灵上的致命一击，最终他的魂魄死在城堡外面，眼睁睁的看着即将到手的幸福烟消云散。 是个悲伤的结局。 看完故事，我突然想起有次在子衿的笔记本上看到的话：他是个穿着铠甲的透明人，渴望被人了解，所以他展示自己，而因为怕受伤害，所以穿上铠甲……可是，那铠甲依然脆弱。 脑袋里“嗡”的一声，我愣住了。回头迅速翻看故事，那个公主的习惯、喜好、外貌、甚至说话的神态语气都是子衿自己的写照！那那个骑士是…… 我苦笑。突然发觉，我的生命里好像总是充满了后知后觉、充满了错过的遗憾。 抬头望着窗外仍在飞舞的雪花，屋里的暖炉温暖得了空气，却温暖不了人心。天色渐暗，我哥还没回来，屋子里依然还是只有我这个被所有人都忽略的“透明人”。我去冰箱拿了啤酒，一个人喝着，浏览着子衿的博客。 最近似乎对酒精着了迷，也是因为寂寞的时候它总会不离不弃的陪我吧。 不知过了多久，老哥终于回来了，我顶着有点迷离的眼睛看他，他拍掉身上的雪花，皱眉看着我，无奈的将我身旁的两个空酒瓶拿走，他坐到我旁边：“喝这么多？我亲爱的妹妹，你吃晚饭了么？” “没有，他们来叫过我，我不想吃。”我看着他嘿嘿的傻笑。其实，根本就没有人管我，吃饭的时候也没有人来叫我，但我不想让老哥知道。毕竟这是在他家，我总是个外人，可怜兮兮的说了反倒显得太矫情。 “不想吃？不吃饭还喝这么多？”老哥起身：“我去给你下点饺子……” “别走！”下意识的，我拽住他的衣袖。 “嗯？”他停下，回头疑问的看着我。 “你关心我啊~”我继续傻笑。 “废话，你是我妹啊，作为一个心疼妹妹的负责人的哥哥，我这么温柔善良，怎么忍心看我亲爱的妹妹饿肚子呢~”他恶心的笑着，眼神却闪闪躲躲。 “哦~那你陪我喝酒吧……”我拽他坐下。 “可是你还没……” “没关系啦~”我把一只手搭在他肩上，给他拿了一瓶酒。 老哥有点尴尬的接过。 敲门声在这时突然响起，我们两人都是一愣，赶紧各自坐好。 “小奇哥哥，我是虎子~”门外传来他弟弟稚嫩的童声。 我哥去开了门，结果门外竟然站着一群小孩，他的一堆弟弟妹妹不说，甚至邻居家的孩子也来了。 “哥，外面下好大的雪，你带我们出去堆雪人吧~”虎子开口，其他孩子都一脸期待的看着我哥。 “额，虎子啊，哥今天累了，明天一早就带你们出去堆雪人好不好？”我哥用哄骗的语气说。 “可是……”虎子回头看了看众伙伴，最好还是点点头，失望的道：“好吧，那明天哥一定要记得啊！” 老哥很认真的答应了。关上门，他又走到我身边坐下，自己拿起酒瓶来猛灌一口。我有点惊讶：“干嘛拒绝他们啊？你看他们多伤心啊……” “我亲爱的妹妹，你是在怂恿我丢下你不管咯？”老哥扬扬他那修长的眉毛，脸带笑意。 我再次靠过去，或许真的是喝的有点多了，四肢有点无力，就那么软绵绵的倚在老哥身上：“哥，我发现你最近对我异常好啊~”我又灌了一口酒。 他也灌一口，把身子倚倒在床上叠着的被子上，我连同他的动作一起倒下，头刚好靠在他的胸前，虽说他是个标准的小白脸，不过还蛮有力量的。 “我原来对你不好？”老哥笑，脸色有些不自然，他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推开我。 “不好！你总欺负我！”我闷声闷气地控诉。 “拜托~到底是谁欺负谁啊~”老哥苦笑。 突然间两人都是无话，就保持着这个动作各灌各的酒。不远处桌子上的笔记本屏幕亮着光，我呆呆的看着那个方向，没头没尾的说了句：“哥，我想她了……” “恩，我也想……”老哥竟然低声的回了一句。 我惊讶：“你也想？” 老哥扯了扯嘴角，灌了口酒：“我想那个混蛋了……那个清高的要死、冷血的要死、我又偏偏喜欢上的混蛋！” “哥，那你们现在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势如水火。”老哥突然冷淡的说。 “啊？我以为你们……”我以为他们别扭了这么久总该有点眉目了。 “不可能！我再喜欢他也没用！就算他承认他接受我了也没用！自从他算计我那天开始，这梁子就算是结下了，我一定会报复的！”老哥恶心狠狠酒。 我也连灌几口：“报复？哥，你舍得么？我以前也想过要报复你，可是……我下不了手……”我无奈的叹息。 “恩，我知道，所以我说你是个好女孩。” “你当时就知道我想报复你？！”我从他怀里撑起身子，不可置信的问。 “恩……”他很平淡的看着我回答。 我颓然无力的又倒下：“呵呵，也罢，哥，别伤害自己了，咱这种人，报复来报复去，伤的不都是自己？” “不……”老哥摇摇头：“我们不是一样的人。你是单纯的，而我不是……” “我单纯？哈，哥，你知不知道我曾经被男人强……” “我知道。”老哥打断我。 “不是你爸！是另外一个男……”我想解释，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突然很想证明自己的不堪。 “我知道。”依然是老哥淡定的回答。 “你知道？！” “是，我知道，因为……”老哥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人是我找的……” 刹那间，我像傻子一样看着他，久久失语。 “你以为你很不单纯，以为自己很坚强，可是你不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坏！我当时竟然因为……因为误会你跟晨雨有染就……找人……那样对你，我才是最坏的那个人！我竟然看不出晨雨其实是个混蛋！让我做出这种一辈子都会后悔的事来！妹，对不起……你骂我吧……你想怎么我都好……对不起……”老哥说到最后竟然哭了。 “哥……”酒精的作用让我有些无力，我环住他的脖子，一字一句道：“我—恨—你—！真的很恨你……可是，请不要离开我好么？子衿已经走了，我不想你也不理我……”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我，颤声道：“我怎么可能不理你……你不会原谅我的……你……唔……”他迅速瞪大了眼睛，手里的酒瓶子掉在了地上。 因为……我吻了他。 “哥，跟我做吧……我害怕，我很孤单……她们都走了……我不知道我到底在害怕什么……可是我想被人紧紧的抱住……哪怕是蹂躏也好……就像……那个男人一样……别让我一个人……”我轻轻地解开他的衣服。 “别说了……”哥按住我的手：“烁杨，冷静一点，我们是兄妹……而且……” “我不管！……求你……要我吧……不要丢下我……不要拒绝我……求你……”我死死的抱住他。 老哥轻叹一口气，用手轻拍着我的背，道：“我们这是不对的……可是……唉~”他还是翻身压住我，深深地吻了下来。 我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或许，我们这样，真的是天理不容吧，可是，似乎只有在这一刻，空落落的心里才有了那么一点温暖。 一种错乱的感情在相贴的肌肤中随着体温而传递，不知是悲哀还是幸福，我的眼角流下一滴泪，晕湿了枕巾。
我哥去开了门，结果门外竟然站着一群小孩，他的一堆弟弟妹妹不说，甚至邻居家的孩子也来了。 “哥，外面下好大的雪，你带我们出去堆雪人吧~”虎子开口，其他孩子都一脸期待的看着我哥。 “额，虎子啊，哥今天累了，明天一早就带你们出去堆雪人好不好？”我哥用哄骗的语气说。 “可是……”虎子回头看了看众伙伴，最好还是点点头，失望的道：“好吧，那明天哥一定要记得啊！” 老哥很认真的答应了。关上门，他又走到我身边坐下，自己拿起酒瓶来猛灌一口。我有点惊讶：“干嘛拒绝他们啊？你看他们多伤心啊……” “我亲爱的妹妹，你是在怂恿我丢下你不管咯？”老哥扬扬他那修长的眉毛，脸带笑意。 我再次靠过去，或许真的是喝的有点多了，四肢有点无力，就那么软绵绵的倚在老哥身上：“哥，我发现你最近对我异常好啊~”我又灌了一口酒。 他也灌一口，把身子倚倒在床上叠着的被子上，我连同他的动作一起倒下，头刚好靠在他的胸前，虽说他是个标准的小白脸，不过还蛮有力量的。 “我原来对你不好？”老哥笑，脸色有些不自然，他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推开我。 “不好！你总欺负我！”我闷声闷气地控诉。 “拜托~到底是谁欺负谁啊~”老哥苦笑。 突然间两人都是无话，就保持着这个动作各灌各的酒。不远处桌子上的笔记本屏幕亮着光，我呆呆的看着那个方向，没头没尾的说了句：“哥，我想她了……” “恩，我也想……”老哥竟然低声的回了一句。 我惊讶：“你也想？” 老哥扯了扯嘴角，灌了口酒：“我想那个混蛋了……那个清高的要死、冷血的要死、我又偏偏喜欢上的混蛋！” “哥，那你们现在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势如水火。”老哥突然冷淡的说。 “啊？我以为你们……”我以为他们别扭了这么久总该有点眉目了。 “不可能！我再喜欢他也没用！就算他承认他接受我了也没用！自从他算计我那天开始，这梁子就算是结下了，我一定会报复的！”老哥恶心狠狠酒。 我也连灌几口：“报复？哥，你舍得么？我以前也想过要报复你，可是……我下不了手……”我无奈的叹息。 “恩，我知道，所以我说你是个好女孩。” “你当时就知道我想报复你？！”我从他怀里撑起身子，不可置信的问。 “恩……”他很平淡的看着我回答。 我颓然无力的又倒下：“呵呵，也罢，哥，别伤害自己了，咱这种人，报复来报复去，伤的不都是自己？” “不……”老哥摇摇头：“我们不是一样的人。你是单纯的，而我不是……” “我单纯？哈，哥，你知不知道我曾经被男人强……” “我知道。”老哥打断我。 “不是你爸！是另外一个男……”我想解释，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突然很想证明自己的不堪。 “我知道。”依然是老哥淡定的回答。 “你知道？！” “是，我知道，因为……”老哥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人是我找的……” 刹那间，我像傻子一样看着他，久久失语。 “你以为你很不单纯，以为自己很坚强，可是你不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坏！我当时竟然因为……因为误会你跟晨雨有染就……找人……那样对你，我才是最坏的那个人！我竟然看不出晨雨其实是个混蛋！让我做出这种一辈子都会后悔的事来！妹，对不起……你骂我吧……你想怎么我都好……对不起……”老哥说到最后竟然哭了。 “哥……”酒精的作用让我有些无力，我环住他的脖子，一字一句道：“我—恨—你—！真的很恨你……可是，请不要离开我好么？子衿已经走了，我不想你也不理我……”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我，颤声道：“我怎么可能不理你……你不会原谅我的……你……唔……”他迅速瞪大了眼睛，手里的酒瓶子掉在了地上。 因为……我吻了他。 “哥，跟我做吧……我害怕，我很孤单……她们都走了……我不知道我到底在害怕什么……可是我想被人紧紧的抱住……哪怕是蹂躏也好……就像……那个男人一样……别让我一个人……”我轻轻地解开他的衣服。 “别说了……”哥按住我的手：“烁杨，冷静一点，我们是兄妹……而且……” “我不管！……求你……要我吧……不要丢下我……不要拒绝我……求你……”我死死的抱住他。 老哥轻叹一口气，用手轻拍着我的背，道：“我们这是不对的……可是……唉~”他还是翻身压住我，深深地吻了下来。 我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或许，我们这样，真的是天理不容吧，可是，似乎只有在这一刻，空落落的心里才有了那么一点温暖。 一种错乱的感情在相贴的肌肤中随着体温而传递，不知是悲哀还是幸福，我的眼角流下一滴泪，晕湿了枕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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