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晓涵平凡的时代抗疫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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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省青少年作家协会

中原作家,影响中原

中原崛起看文化,中原文化看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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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孙晓涵

“你去吗?”老王第三次这样问我。

我没有犹豫,颇带几分英雄气;“去!自然要去。”老王莫不是不愿与我一起?

“我们本科都还未毕业,过去也只怕是半吊子。”他咂咂嘴,四年以来日日熬夜背书,二十岁刚出头的年纪,头上总是空着一块。我望着他的头顶发愣,四年前的老王刚入校时,那一头亮黑的发在人群中极为扎眼,谁承想四年过去竟成了这模样。

“老王,你可曾后悔学医?”被我说中心事一般,老王尴尬地笑了笑。

“算不上后悔,学医的路终究太漫长了,我偶尔也想在大学恣意一番。”他释然地笑笑,“本科五年,研究生三年,博士还得不知道几年,规培这些尚且不算,我称得上壮年的时光恐怕都要献给这些大部头了。”他拍拍手里的书,迷茫地望着地面“甚至未来还得时常备上一套护颈装备。”

在没学临床医学之前,我以为字典就是这世上不多见的大本书,事实证明,我是一个极孤陋寡闻的人。我的眼神一路向北,那里大概就是湖北的方向。哪里现在究竟是番什么景象呢?众志成城的凝集力?抑或是不安的病患等待救赎?终究要走这一趟。

“明天,我就去了。”

老王的态度模糊不定,在道义上我没资格绑架他。

“家里同意么?”他看我要走,问了这最后一个问题。回想起母亲的眼泪还有妹妹的哭闹,我重重点了点头。

“你总爱这样逞英雄。”父亲将行李递给我时叹气。母亲与妹妹因为置气,不肯来高铁站送我。而老王,始终没有出现。

“总要有人站出来逞英雄。”我轻松地与他开玩笑,父亲背过身子,不回应我。也罢,这条路该我一人走下去。虽说只是个没学成的半吊子,比起零基础的外行人也要好上许多。

一路安检,进入武汉,我遇到的每个人眼睛都带着薄泪,那是他们对这座城市的热爱。行李箱滚动的声音在街道上显得尤为刺耳,几片落叶从我的眼前滚过,原本蓬勃发展的现代都市竟透出百年荒城的沧桑。

到达武汉某分院,医院最缺人手。这里的繁忙让我找回几分世界正在正常运转的气氛,几个医生推着平板车进进出出,好不容易找到一位护士打扮的人。我向她说明来意,她激动地握住我的手拉了几下。

我拿出学生证,她有些为难地看了几眼。那种抱歉又急切的眼神,我想到了老王的那句话“我们这样的半吊子”。比起老王,我的专业知识更逊色几分,这一刻我为平时偶尔的懒散后悔。

最后他们给我安排了一个领口罩、到各科室分发口罩的活计,让我随着肖医生一同行动,一切听他指挥。肖主任是个温和的年轻医生,二十八岁的年纪在医生这个行业里,不算大。听他说,他是从重庆来的志愿医生。

和他说话总很有趣,一股子火锅味扑面而来。

“你不要小看我们这个工作噻,医院里最重要的工作。”他神神秘秘地把我拉到墙边,“你知道为啥子那些医生不带N95?”

我一脸求教,肖医生则是“你不懂吧”的表情,压低声音地告诉我:“当然是因为要不到口罩,昨天我去排了半天的队,发口罩防护服的地方才磨磨蹭蹭给了一点点,感染科就分到了两件防护服。”

“这....”我承认这是我未曾预料到的情况,“我还以为会有统一配备,咋会知道还得自己去领。”河南话配着重庆话倒也不维和。

肖医生一脸的不可说不可说,看着亲切了几分。到达一座陌生的城市,还来不及思念家乡感受孤独就开始忙碌,几天下来,我看着相处时间最长的肖医生倒有几分亲人的样子。

医院的医生相互认不出对方,在我第三次被一位陈姓医生认成他女朋友之后,我终于知道那陈医生就是感染科的。他和女朋友原本是要结婚的,只是被疫情耽误了。在病房呆久了,脑子不怎么清醒,他才会认错人。我理解地点点头,示意他抓紧时间休息。

防护服最长只能穿八个小时,我们深知这件衣服的来之不易,通常要在隔离区待足时间才肯出来。周围有几位处在生理期的女医生开始吃药,或者在成人纸尿布里垫各种可替代材料,听说原本有一批捐献给女性医生与护士的安全裤,因为不属于医学用品被拒绝了。

当然,周围没人在意这些八卦消息,即使是感觉到不方便的女性护士医生也没抱怨半句。源源不断的病人和断断续续的物资,长时间连续的熬夜和来不及吃上一口的食物,我们深知时间对于病人的重要。

每一张床上的病人在忍受着这突如其来的苦痛,他们有的呼吸困难,有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那天,我负责送餐的女孩抓着我的手。她告诉我,她快撑不下去了。她说,原本她是要大学毕业的,她想成为一名教师。她说,她还没有看到自己喜欢的偶像,还没有看过一场他的演唱会。她说,她想爸爸妈妈了,今天是她的二十二岁生日。

她抓着我的手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她与我一般年纪,这一年我们都是二十二岁。

我仰头看向雪白的天花板,干净到没有一丝污痕。沾上水汽的护目镜,可能会让我看不清路,我不敢流泪,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原来真的有用。我已经半个月没有给我的爸爸妈妈发消息了,他们在家里应该还安全。

再次见到肖医生,他的眼镜已经红得和兔子没有什么区别。他的头上还顶着一块纱布,我询问他怎么了?他无奈地说:“昨天太困,从楼梯上摔了一下。”巧舌如我,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多天没收拾行李,趁着还有时间,我打开了另一半行李箱,里面放着两盒妹妹爱吃的巧克力棒。疫情发生的上周,母亲在超市给她买的。我用袖子挡住眼睛,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妹儿,怎么了?”肖医生关心地看着我。

我塞给他一盒巧克力棒,“摔楼梯的慰问,拿着。”上一秒还听见肖医生乐呵呵一边笑,一边啃巧克力,我再看他时,他嘴里的东西还没嚼完,坐躺在地上睡着了。

老爸老妈给我发了许多消息,老王对于他没有出现的事情,始终没有一句解释。我看着和老王空荡荡的对话框有些郁闷。

我始终相信这样的日子很快就会结束,现在的生活虽说忙碌却总有希望,缺少物资、缺少床位、缺少医生的情况逐渐好转,各地带着不同地区口音的医生都来了。武汉当地的志愿者还有不知名的市民,医院帮忙,做些杂活。

而我把妹妹装进行李箱的巧克力棒送给那个女生一盒,庆祝她的二十二岁生日。

我们在灾区城市的心脏与病毒战斗,我从激情到麻木再到期待希望,我为自己参与这场战役而骄傲,为自己的勇敢骄傲。虽说我的学业成绩不如老王,但我想我这次做得比他棒。

在半夜两点我还没来得及吃晚饭刚好又犯胃病的深夜,那个女孩走了。在她二十二岁生日的第一个星期日,这一天恐怕我永远都不能忘记。女医院门口,他们看着她的尸体被运走,却无可奈何。

那位母亲瘫坐在地上,支撑不起自己的身子,撕医院的悲伤。我远远看着,想扶她一把。医院里的战斗者,也是一个病原体携带者。武大校园的樱花应该很好看吧,这是我脑海里唯一的想法。

黑暗的天空,隐约中我的眼前出现了明伦的大礼堂,走过那条幽静的小路好像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包装像离婚证的绿色学生证提醒我,我确实还是一名在读的本科生。

我紧紧攥着那本硌手的学生证,想到讲课滔滔不绝的光头老师,想到总是会笑出双下巴的朋友。

我还有开学的那一天吗?我不敢确定。

如果,我还能回到学校。一定要将金明的图书馆印在脑子里,一个金明的学生在这种时候想到明伦的大礼堂算怎么回事。

“老王,一个病人去世了。”我总是想把事情告诉他,他不该继续不回我了吧。

“节哀,你还有下一个病人。”发出消息许久后,这短短的两句话,让我有些生气。他为什么总是回复消息这么慢?他为什么不能多和我说说话?果然安慰人这种事情,我不该找话少的老王。但他说的没错,还有更多的病人在等着我。

女孩去世之后,就像开启了什么邪恶诅咒,身边的病人陆陆续续没能撑过下一个天亮。我刚刚看到的希望,就这样一点点滑向绝望深渊,然后逐渐麻木。摘下护目镜,我的眼睛也已经干涸。最后一盒巧克力棒送给一个五岁病患之后,生活里唯一的一点甜也消失不见。

那个男孩叫我姐姐的声音,真的很甜。

感染科的那位陈医生,也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了。他和肖医生身为我在这里认识的为数不多的人,竟让人有些牵挂。人类的人性光辉大致就在这点,就像大灾前的众志成城,陌生城市里面陌生的人时刻牵挂着武汉的情况,这是属于人类的同理心。

“陈医生吗?”肖医生扭过头,我以为他忘记了我向他提过的这位陈医生。

“他染病,”肖医生的声音越来越低“医院牺牲的第一名医生就是他。”

这瞬间,我被雷劈中一般。前不久,由于过度疲劳,我累倒了。医院怎么也不肯让我再去做那些事情,头发半白的主任拍着我肩膀,“你在病人眼里是医生,在我们眼里,你还是个需要保护的孩子。”

今天,是我回归战斗的第一天,我坚实的战友陈医生消失了。

“他是英雄。”我干巴巴的声音真难听。

“这里没有英雄,当疫病发生之后,我们已经被迫选择成为英雄。”肖医生的眼睛一如温柔,“陈医生说他唯一的遗憾,是不能看到李医生幸福。”

对,我记得陈医生说过,他那个要结婚的女朋友姓李。

“陈医生是个好人,为什么会是他?”我不明白,我不能理解。

“不管好人还是坏人,我们都是活着的人也是随时可能死掉的人,这很公平。在医生的眼里,只有病人和健康的人,没有该死的人。你还太小。”

“这不公平!。”我带着愤恨的情绪。显然,不知疲倦的病毒不会等我和肖医生结束话题。

陈医生的牺牲让我重新陷入崩溃的边缘,幸好老王终于肯与我说话了,虽说我来不及回他消息,但结束一天的工作之后,看到他的消息心里总会轻松许多。老王也开始讲一些无趣的土味情话和冷笑话给我听。

虽然一点都不好笑,可是他一本正经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这件事情本身还是挺搞笑的。

医院的情况没有预料中的好转,堆砌的病患拥挤在房间,每天要诊断过百个疑似病例。高强度的运作,医院变成了吃人的工厂。

我和肖医生也没有时间说话了。吃饭、睡觉、工作连轴转不停。消毒液的腐蚀,高考后我精心保养四年的手,满是红口子。脸上因为长时间戴口罩也撕扯出红印,幸好胳膊上的皮肤还能勉强认出,我是一名二十二岁的女生。

“老王,我快撑不下去了。”我哭着给老王发了语音,这次他没有秒回。本地新闻的弹窗自动跳出,我烦透了软件的自动推送。我的本地依旧停留在河南省我的家,这些天过去,河南的确诊人数直线上升。

《我市志愿医生大四学生王啵,不幸感染》新闻标题瞬间吸引我的目光,王啵是老王吗?他为什么会感染?

我疯了一样拨打老王的手机,无人接听。我艰难地靠着墙边坐下,我第一次发现手机原来这么重,它怎么这么重!不听指挥的手晃个不停,我看不到屏幕。

我现在一定像个失控的疯子。我想,这样的我,永远都成为不了一个合格的医生。

捡起摔在地上的手机,和最后一点理智。电话拨给了我的爸爸,他们听出来了我的哭腔。

“王啵昨天抢救回来了,他没事了,情况正在好转。”妈妈也被我吓了一跳。

“他为什么会感染?”

“市医院需要人,他去了,他没有告诉你吗?”妈妈的声音,妹妹的低泣离我好远。

肖医生说,这里没有英雄,时代选择平凡人成为英雄。我想他是对的,并且我没有老王勇敢,他一定不会像我现在这般失态崩溃。

头顶上运送物资的飞机轰隆作响,我听到了,空城哀鸣,而我们终将迎接凯歌。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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